她在厨房煮第无数碗阳春面时,指尖突然触到锅底残留的冷意——就像三天前那个深夜,撞见丈夫手机屏幕亮着的瞬间,那句“明天老地方见”像根冰针,顺着视网膜扎进心里软的地方,连带着十三年婚姻里所有温热的回忆,都跟着结了霜。李姐从来不是会歇斯底里的人,那天她只是把手机轻轻放回床头柜,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易碎的东西,转身时却踢到了床脚的收纳箱,里面装着去年结婚纪念日送的羊绒围巾,标签还没拆,此刻却像团扎人的刺,硌得她膝盖生疼。沈阳调查取证连带着十三年婚姻里所有温热的回忆都结了霜,她没开灯,摸着黑走到客厅,沙发上还搭着他昨天换下的衬衫,领口沾着她熟悉的雪松味,可不知怎么,鼻尖却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栀子香,是她从未用过的香水味,淡得像个挥之不去的幽灵。
第二天早上,她照样五点半起床熬粥,砂锅在煤气灶上咕嘟冒泡,白汽氤氲着模糊了她的脸。丈夫揉着眼睛走进厨房,习惯性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发顶说“还是老婆熬的粥很香”,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,指尖却悄悄蜷了蜷,指甲掐进掌心——昨夜他手机里那个备注“客户”的对话框,还停留在“粥你肯定喝腻了,明天我给你带三明治”。粥熬好时,她盛了两碗,自己那碗里多加了勺白糖,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,却压不住胃里翻涌的酸。周末朋友约着去郊游,她提前一天晚上收拾行李,把丈夫的冲锋衣叠得整整齐齐,放进后备箱时,瞥见他副驾储物格里露出半张电影票根,是上周四的场次,而那天他说公司加班。她没问,只是把自己的遮阳帽往包里塞了塞,帽檐压得低低的,挡住了眼角悄悄红起来的地方。爬山时朋友打趣他们“还是你们俩恩爱”,丈夫伸手想牵她,她却顺势扶住旁边的树,笑着说“年纪大了,腿有点软”,指尖攥着粗糙的树皮,直到掌心沁出细汗。
真正让她撑不住的,是某个周二的傍晚。她去超市买酱油,在冷柜区撞见丈夫和那个女人站在速冻水饺前,女人拿着两袋荠菜馅的,抬头冲他笑,眼睛弯成了月牙——那是她爱吃的口味,结婚第壹年他记不住,后来她念叨了三年,他才终于每次买菜都记得带两袋。她站在货架后面,看着他伸手接过女人手里的水饺,指尖碰到女人的手背时,没有躲开。那一刻,超市里的冷风吹过来,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,连手里攥着的酱油瓶都变得冰凉,标签上的字迹模糊成一片。她没上前,转身推着购物车走了,路过零食区时,顺手拿了包丈夫爱吃的牛肉粒,放进购物篮里。结账时收银员笑着说“您先生真有福气,您每次都记得买他爱吃的”,她扯了扯嘴角,没说话,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,连呼吸都觉得费劲。回到家,她把牛肉粒放在茶几上,离婚协议压在速冻水饺下面——就是超市里他和那个女人看的同款,她特意买了两袋,放在冰箱底层,像藏起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。接下来的日子,她照样每天做饭、打扫,晚上等他回家。
他偶尔晚归,说“客户难缠”,她会递上一杯温好的牛奶,看着他喝完,然后转身去洗碗,水流哗哗地响,盖过了她压抑的呼吸声。有次他洗澡时手机响了,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“客户”两个字,手指悬在屏幕上方,最终还是没接,只是把手机调了静音,放在床头柜上。他出来时问“刚才有人打电话吗”,她擦着头发说“没有啊,可能是骚扰电话吧”,毛巾擦过脸颊,带走了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。签离婚协议那天,她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,是去年他陪她买的,当时他说“你穿这个颜色显白”。她把协议推到他面前,指尖指着签名处,声音很稳,听不出情绪:“你看看,没问题就签吧。”他愣了愣,想说什么,她却起身去倒了杯温水,放在他手边:“喝点水吧,签完字我还要去给我妈送点东西。”他签字时,笔尖在纸上顿了顿,她看着窗外的梧桐树,叶子落了一地,风一吹,卷起漫天金黄,像极了他们刚结婚时,在公园捡的那片银杏叶,如今还夹在她的日记本里,只是纸页已经泛黄。
他走后,她把他的东西收拾进纸箱,放在门口。转身时看到冰箱里的速冻水饺,还剩下一袋,她拿出来煮了,盛在他常用的那个蓝边碗里,自己坐在餐桌前,一口一口地吃。水饺有点凉了,皮也软了,像极了这段早已失去温度的婚姻。吃到后面,她发现碗底还藏着一颗没煮透的水饺,咬开时,荠菜馅的清香涌出来,她突然就哭了,不是嚎啕大哭,只是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在碗里,溅起小小的水花。那天晚上,她把蓝边碗洗干净,放进碗柜最上层,和其他不用的餐具放在一起。之后打开电脑,写了条朋友圈,配了张窗外的月亮:“今晚月色很好,风也温柔。”发出去后,她关掉手机,躺在沙发上,盖着他留下的那条羊绒围巾,渐渐睡着了。梦里没有争吵,没有背叛,只有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,他在民政局门口,笑着对她说“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”,阳光落在他脸上,亮得让她睁不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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